李東哈哈笑著放下葉國文，摸了摸他的後腦勺，感嘆道：“文文真乖，我家傻兒子有文文一半乖巧就好了。”

李東兒子聽了這話頓時不高興了，小跑過去抱住李東的大腿，蹭了蹭他的膝蓋骨，極為認真道：“我不傻，爹才傻，娘說爹最傻。”

夫妻私房話被兒子爆了出來，李東媳婦羞澀不已，低下頭不言語。

眾人哈哈大笑，無聲打趣李東夫婦。

李東雖然臉皮厚，但是被一屋子人等著瞧，不免羞赧起來，轉移話題道：“文文，傻兒子，走，咱們去腌制枇杷。”

所謂的腌制枇杷指的是將枇杷去皮去核，然後撒上鹽巴上下顛簸幾下，用鹽去除枇杷的酸味。腌制過的枇杷肉軟，酸中帶鹹，鹹中帶甘。

熟透了的枇杷一般不適合腌制，熟透了的枇杷水分多，稍叫腌制會使得琵琶肉軟巴巴，沒什麽嚼頭。而泛青的枇杷最適合腌制，泛青的枇杷將熟未熟，撒上一把鹽，吃起來酸酸爽爽，滋味還不錯。

李東一手拉一個孩子，三個人擰著一袋枇杷往廚房走，李東負責給枇杷去皮，李東兒子負責給枇杷去核，葉國文則負責監控。三人合作無間，不一會便捧著腌制好的枇杷回屋。

李東走在前面，李東兒子和葉國文走在後面，兩個小的手上抓了一把枇杷，邊走邊吃，吃到酸味則擰起眉頭，吃到鹹味則扁了扁嘴巴，可謂是表情豐富。

當李東揭開蓋子，一股酸味沖了出去。

袁君泛濫了一嘴酸水，走過去戳了一塊枇杷放進嘴裏，還沒咀嚼，五官已經皺了起來，吸著氣道：“又酸又鹹。”

葉八妹也嘗了一塊，腌制過的枇杷確實很酸，鹹味將甜味完全壓制，以至於吃起來只剩下鹹味和酸味，還不如剛摘下來好吃。

葉八妹在路上吃了不少枇杷，牙酸得不行，只吃了一塊便不再吃了。

李東娘等人一邊嫌酸一邊吃枇杷，用不了多久，一盤枇杷被吃了個幹凈，只剩下一盤底的鹽水。

吃罷了枇杷，李東娘道：“吃了枇杷開胃，咱們吃飯吧？”

說完，她帶著李東媳婦去張羅晚飯。晚飯吃的是饅頭陪鹵菜，因著吃了枇杷，個個牙酸舌頭麻，一頓飯吃得沒滋沒味。

吃完飯，李東娘提議去大澡堂洗澡，被袁君拒絕了。

洗過一次澡堂，袁君再沒有勇氣去第二次，她寧願幹搓也不要去澡堂搓澡。

葉八妹提議道：“我和阿國想去鬼市，老姐妹，你陪我們走一趟唄。”

袁君扭頭看向葉八妹，眼神寫著：什麽叫鬼市？

葉八妹湊近袁君耳邊，簡單給她解釋清楚何為鬼市。

李東娘插話道：“老姐妹們，咱們這不興說去鬼市，要講趟鬼市，還有鬼市裏邊規矩多著呢，要不讓老頭子陪你們去？”

李東爹接話道：“我陪你們去。”

李東爹一向話不多，存在感略低，但是他一張嘴，往往不能拒絕。

“行，那就辛苦李大哥陪我們走一趟了。”

葉國朝李東爹點頭示意，男人之間的感謝很簡單，輕輕點頭足以。

半夜，微風吹拂，耳邊響起風吹動樹葉的簌簌聲，天色昏暗，只看到斑駁的樹影已經模模糊糊的人影。

葉八妹天生膽小，一路上緊緊拉著葉國的手不撒手。

袁君本來想要打趣葉八妹幾句，只是隨著李東爹越走越快，氣氛變得越來越緊張，打趣的話含在嘴裏繞了幾圈，又咽回肚子裏。

走了半個多小時，一行人到達了鬼市的入口。

為了避免葉八妹等人不懂規則弄出麻煩，李東爹停下腳步，低聲道：“鬼市裏面有很多講究和規矩，先簡單和你們講一講，免得進去整出亂子。其一，英雄不問出處，寶貝不問來路以及照物不照人，簡言之就是不該問的不要問，不要說的不要說，不該看的不要看。

其二，輕易不問價，市裏規矩，開口問了就意味著要買，不打算買的就不要去問價。其三，過手的東西不能搶，好東西人人都想要，如果你們看上的東西有人正在看，你們不能上去多嘴多舌，必須得等人家不要了才能過去看。

其四，貨一售出恕不退換，不退不掉不換，買了好東西是你們的運氣，買了假東西是你們的運道。其五禁止打聽成本，其六看破不說破，假如你們發現某個東西有問題，或者發現某個人很可疑，在不涉及自身利益的情況下，一定不要亂說話。

暫時先告訴你們這麽多，詳細情況咱們進去慢慢講。”

李東爹一連說了六點，聽得葉八妹暈乎乎，心裏打定註意全程只看不說。

“有問題嗎，沒問題的話，咱們就進去了。”

李東爹掃了眾人一眼，葉八妹搖了搖頭，袁君搖了搖頭，葉國拍了拍李東爹的肩膀，和他並排著往裏面走。

鬼市不愧是鬼市，鬼市裏面沒有燈，只有手電筒的燈光打來打去，周圍很安靜，沒有人問價，沒有人說話，擺攤的人面無表情，眼神散亂。

淘寶的人東張西望，時而看看東邊的攤位，時而走走西邊的攤位，只看不說不摸，寂靜無聲。

葉八妹拉上袁君的手，小聲道：“老姐妹，你見過的古董比較多，開開眼，幫我尋摸幾件。”

袁君拉住葉八妹的手，抖著嗓子道：“到處黑乎乎的，根本看不清哪裏是哪裏。”

葉八妹摸出手電筒，擰開開關，瑩白色的光線照了出來，照亮了前方的路。

“哪來的手電筒？”

袁君問道，她們走得匆忙，根本就沒去買手電筒。

葉八妹晃了晃手電筒，小聲道：“李東娘給的，別問了，咱們先到處看看，看到好東西就買下來。”

袁君嗯了一聲，遲疑道：“就我倆去？”

葉八妹猛搖頭，快速道：“不是，我可不敢，叫上阿國和李東爹。”

葉八妹拉著袁君快步上前，追上葉國後拉住他的衣角，小聲道：“別往前走了，咱們到處看看，我有手電筒。”

李東爹停下，扭頭問：“你們想要買什麽，字畫還是花瓶盤子。”

葉八妹想了想道：“都要，我買了院子，正缺好東西裝門面。”

李東爹點頭表示明白，他帶他們往東邊走，東邊攤位較多，字畫、花瓶、古董桌椅以及鍋碗瓢盆一應俱全。

商品琳瑯滿目，看得人眼花繚亂，嘆為觀止。

葉八妹挽著袁君跟著李東爹走，一連走過幾個攤位都沒有停下，前面幾個攤位擠滿了人，似乎發現了好東西。

走過第六個攤位，李東爹停下，小聲道：“你們看吧，記住不該說的別說，不該問的別問，不該摸的別摸。”

眾人點頭如蒜。

葉八妹松開手，舉起手電筒走了過去，手電筒的光線有限，只能照亮局部位置。她先照了照攤位，然後打著手電筒逐一看了看。

等看到合眼緣的物品則拉一拉袁君的手，讓袁君給她看真偽。倆人一個找，一個看，看了好幾個物件，依然一無所獲。

葉八妹看得眼花繚亂，眨了眨眼睛，呼出一口氣。

“一個個看太麻煩了，這樣看下去也不是辦法。”

她看向葉國，用眼神示意他想辦法。

葉國抖了抖肩膀，用眼神示意道：別看我，我什麽靈力都沒了。

葉八妹用眼神回道：一點都沒了？

葉國輕微頷首：一點都沒有！

葉八妹死心了，把手電筒塞到袁君手裏，沮喪道：“老姐妹，咱們輪著看，你先看著，累了再換我來。”

“行，我先看看。”

袁君拿著手電筒低頭彎腰找了起來，找了一會，拿起一個類似痰盂的東西，碰了碰葉八妹的手臂。

“好東西，要不要？”

葉八妹看著拿東西出神，乍一看那東西像痰盂，但是仔細一看又不太像，看了一會，實在看不出是什麽好東西。

“這是什麽東西？”

袁君將東西塞到葉八妹的手裏：“晚清花瓶。”

葉八妹看向袁君，一臉的‘老姐妹，你在逗我？’

她雖然沒什麽文化，但是花瓶還是認識的，她手上的東西有把手，看起來根本就不像是花瓶。

被葉八妹這麽一看，袁君不太堅定道：“也許是花灑，或者是痰盂，又或者是煎藥的煲，總之就這幾樣，八九不離十了。”

葉八妹不忍打擊袁君的自信心，只好委婉道：“這東西太大了，放屋裏不好看。”

袁君一想也是，拿過東西放下，低頭再次找了起來。她蹙眉找了一會，只見攤位的最角落放著一個圓滾滾的器物。

她拿過那東西，用手指沿著底部細細摩挲，摸了一會，手感細膩，摸起來像是好東西。只是她對古董的認識有限，不太確定是真品還是高級紡織品。

她再三確認，心裏有了八分把我，才把東西拿給葉八妹看。

“香爐，明末清初的東西。”

她說得很篤定，臉上掛著自信的笑容。

葉八妹咽下口水，眼睛亮了起來，伸手接過東西，就著袁君手的位置摸了起來。摸第一下，心跳加速，連連感嘆是好東西。

摸第二下，呼吸加劇，點頭感嘆運氣好，隨便找找都能找到好東西。

摸第三下，她嘴角的笑容頓住，這東西的手感不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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